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浅议《红楼梦》中的悲剧角色

2012-12-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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浅议《红楼梦》中的悲剧角色

[论文关键词]红楼梦;悲剧角色;贾宝玉;林黛玉

[论文摘要]从悲剧角色的生存境遇与心态历程,可以更深刻地透视《红楼梦》这部悲剧中的大悲剧。正是因为这些悲剧人物各自不同的悲惨遭遇,才汇集成小说的凄美色调。这些悲剧角色所共同构建的悲苦世界,为中国小说的忧郁气质、痛苦形象等百味苦态,做了一个百川归海式的总结和升华。

在《红楼梦》悲苦世界的芸芸众生中,那些活灵活现的悲剧角色最引人注目。因为他们各自不同的身世际遇和共同的悲剧结局,这才共同汇聚成色彩斑斓的悲情人生和无边无际的苦难海洋。走进这些悲剧角色的心理世界和活动空间,我们便能更为深切地了解这部警世伤心的大悲剧。

一、千红一哭万艳悲

作为苦水中的苦曲,悲剧中的悲剧,在《红楼梦》的悲苦世界中,情感最为失落、身世最为苦难、遭遇最为凄楚的群体,无疑是那些以“金陵十二钗”为核心的各色美女们。

位置最为显赫的大美女当然是贾府长女元春。因为出身家境、德行工容样样俱佳,她才得以被选进宫,贵为皇妃。按理说,皇妃之梦的实现,是每一位贵族女子开心畅怀的如意之事,但元妃却几乎从无快乐的时候,悲苦隐忧总是相伴左右。比方省亲之日,正是富贵还乡之时,可元妃却生出了几许悲凉。

悲凉之一,在于身居高位的高处不胜寒,使得元春深知盛衰迁移之理。因此她先后三次婉转地抨击省亲别墅太过奢华:“在轿内看此园内外如此豪华,因默默叹息奢华过费”;“以后不可太奢,此皆过分之极”;“倘明岁天恩仍许归省,万不可如此奢华靡费了!”这些诚挚的规劝,都表明了元春对于家族盛衰具备特别强烈的忧患之心,也说明她对自身地位与前景的极端迷茫。

悲凉之二,在于对寂寞深宫的深深抱怨,对温暖家园的浓浓眷念。先是拜见女眷之哭:

贾妃满眼垂泪,方彼此上前厮见,一手搀贾

母,一手搀王夫人,三个人满心里皆有许多话,

只是俱说不出,只管呜咽对泣。邢夫人,李纨,

王熙凤,迎、探、惜三姊妹等,俱在旁围绕,垂泪

无言。半日,贾妃方忍悲强笑,安慰贾母,王夫

人道:“当日既送我到那不得见人的去处,好容

易今日回家娘儿们一会,不说说笑笑,反倒哭起

来。一会子我去了,又不知多早晚才来!”

说到这句,不禁又哽咽起来……

次是含泪拜谒父亲之深悔:“田舍之家,虽齑盐布帛,终能聚天伦之乐,今虽富贵已极,骨肉各方,然终无意趣!”最后是离别返宫时的大悲伤:“贾妃听了,不由的满眼又滚下泪来。却又勉强堆笑,拉住贾母、王夫人的手,紧紧的不忍释放,再四叮咛:不须挂念,好生自养。如今天恩浩荡,一月许进内省视一次,见面是尽有的,何必伤惨……贾母等已哭的哽噎难言了。贾妃虽不忍别,怎奈皇家规范,违错不得,只得忍心上舆去了。”仅此三段遏制不住的痛哭,就说明元春在皇宫中的妃子生活,实在犹如地狱苦海般难忍难受、难捱难熬。

悲凉之三,在于元妃在焚香拜佛时的题匾:“苦海慈航”,这更是从佛性佛理的角度,对皇家繁华生活后面危机四伏的总结,所以期盼早日跳脱苦海哭波,重返自由人生。由此三端生命的大悲凉垫底并预警,从失宠失意到郁郁天亡,乃是情理之中的必然之果了。

王熙凤作为贾府当中的强势大管家,原本是说笑声里定乾坤,风流阵中藏祸心,既是大美人,又是大才女,但却忒有几分缺德。她“模样又极标致,言谈又爽利,心机又极深细,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”。无论是掌管贾府,还是协理宁国府,她都举重若轻,随意调理,便成文章,真个是“万绿丛中一点红”。

但她聪明过头,自视太高,又兼私心太重,贪欲极强,害人不浅,这就酿成了折阳寿、损阴德的必然后果。她“嘴甜心苦,两面三刀”,“上头笑着,脚底下就使绊子”,“明是一盆火,暗是一把刀”;她把佣人的月钱拿来放高利贷,她为贾琏等人开句“金口”便索要二百两回扣;她一方面骗得尤二姐对其感激不尽,另一面却借秋桐之刀杀死尤二姐;她为三千两银子的利益驱动,不惜害死张金哥及其未婚夫;她毒设相思局,把想占便宜的贾瑞置之于死地……。

作为一条美丽的毒蛇,作恶太多,必遭天谴。所以一百十三回写其骨瘦如柴,神思恍惚,先是尤二姐亡灵来请,次是鬼男女出入,众冤魂轮番索命,凤姐儿但求速死。这么一位以权重名世的巾帼英雄,临终时竟然只得把自己的宝贝女儿,托付给村妇刘姥姥去看顾,真也是穷途末路、欲哭无泪之举。

《判词》云:“凡鸟偏从末世来,都知爱慕此生才;一从二令三人木,哭向金陵事更哀。”这就把凤姐个人的悲剧命运同末世的时代氛围联系起来看,极为深刻;《曲子》赞:“[聪明误]机关算尽太聪明、反误了卿卿性命!生前心已碎,死后性空灵。家富人宁,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。枉费了,意悬悬半世心;好一似;荡悠悠三更梦。忽喇喇似大厦倾,昏惨惨似灯将尽。呀!一场欢喜忽悲辛。叹人世,终难定!”这番酷评,对其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个性人格和全部及其悲剧命运,作了最为精当的描摹。

《红楼梦》中的悲剧女性,何止是万人之上的贾元春和王熙凤两人,也何止是区区金陵十二钗!贵贱同一理,美丑尽百劫。从瑞珠触柱到金钏跳井,从鲍妻上吊到司棋撞墙,从开篇不久的秦可卿出殡到终局时的树倒猢狲散、鸟飞各投林,众多红颜,俱各薄命,而薄命之尤者莫过于黛玉其人。

二、有情无分黛玉恨

黛玉原本不是人,她本是“受天地之精华,复得甘露滋养,遂脱了草木之胎,换得人形”的“绛珠仙草”。尽管得了人形,却不脱仙草情性,所以处处郁郁寡欢,乖张离群,时时寂寂寥寥,人生常不如意,求索总不得志。《红楼梦》作者纵论全书是“满纸荒唐言,一把辛酸泪”,其中恐怕更多的是黛玉所流下的斑斑血泪。究其缘由,“便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”。

有盖世美貌而无好命相随,令黛玉怎不叹苦?

作为得天地日月之光华、山川云雾之润泽、绛珠仙草所转世的女体,黛玉之美秀绝伦,就连贾府公认的大美人王熙凤也惊叹不已:“天下竟有这样标致的人儿!我今日才算看见了!”这是美人看美人的感慨。

自小生长在脂粉丛、美人堆里的贾宝玉,其审美眼光何等犀利?但他一见黛玉便心驰神往,若有宿缘,“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”。具体而言,这个“袅袅婷婷的女儿”,“神仙似的妹妹”,其天然美处,在于“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,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,态生两靥之愁,娇袭一身之病。泪光点点,娇喘微微。娴静似娇花照水,行动如弱柳扶风。心较比干多一窍,病如西子胜三分”。这是公子看美人的感受。

然而美艳之极,神人皆妒,但论其“身世凄凉、纤弱多病”,便也臻其极致,萦绕终生。

论其身世之凄凉,在于年仅六岁而父母双亡,“上无亲母教养,下无姊妹扶持”,自然沦为无所护持的孤儿。从扬州到金陵,从自家小主人到外祖母家的小客人,场景既涉变化,角色必然移位。而母亲遗训日“外祖母家自与别处不同”,怎不令寄人篱下的黛玉感伤、压抑而痛苦莫名呢?唯其如此,身为外姓亲戚的黛玉,小小年岁便不得不生出诸多心思,“步步留心,时时在意,不多行一步路,不多说一句话”,只怕“被人耻笑了去”。

论其纤弱之多病,有其先天与后天、心境与身子骨的多重病因。其父母壮年而亡,身心遭遇自有其致命的缘由。这些缘由有形无形、或多或少要影响到女儿的身心健康。缺乏双亲的至情照顾,使其先天后天都有诸多缺失。她自小就有“经过多少名医,总未见效”的“不足之症”,亲人亡故后又“过于哀痛,素本怯弱,因此旧症复发,有好些时不能上学”。

以其柔弱孤儿的心境和生态,偏偏又寄居在富贵气十足的贾府,其时时提防、处处在意的“小心眼儿”,又反过来使其原本柔弱多病的身子骨,平添了无穷的心病和身病。仅仅晴雯未曾开门的一场误会,便使得黛玉痛苦莫名,“虽说是舅母家,如同自己家一样,到底是客边。如今父母双亡,无依无靠,现在他家依栖,若是认真怄气,也觉没趣。”但总归“越想越觉伤感;便也不顾苍台露冷,花径风寒,独立墙角边花阴之下,悲悲切切,呜咽起来”。是夜“倚着床栏杆,双手抱着膝,眼睛含着泪,好似木雕泥塑的一般,直坐到二更多天方才睡了”。在贾府的诸多女儿当中,只有她会吃饭时便吃药,是永远的药罐头,长期的心痛者。岂止“既如西施之美,又如西施之病”,她的身心至痛,远胜西施万千。宝玉给她取字称“颦颦”,便是对她的神态和心态的集中描绘。一旦宝玉与她人成婚,黛玉那孱弱的心身哪里还支撑得住?她也只有效父母早夭的丝丝薄命了。

有无边慧才而无好福,令黛玉怎不感怀?

黛玉的高才,首先体现在敏于应对的谈吐上。初进贾府便卓尔不群,“年貌虽小,却举止言谈不俗,身体面庞虽弱不胜衣,却有一段风流态度”;其启蒙老师贾雨村,也称学生“言语举止另是一样,不与凡女子相同”。

黛玉的慧才,更为集中地体现在诗才之中。“咏白海棠”时的一挥而就便是显例。其“偷来梨蕊三分白,借得梅花一缕魂。月窟仙人缝缟袂,秋闺怨女拭啼痕”更属妙语,所以众人公认为最佳。其从唐伯虎的系列诗歌中脱化而出的《葬花吟》,更是歌行当中之极品。

全诗名为葬花,实属悼己:“花谢花飞飞满天,红消香断有谁怜?……桃李明年能再发,明年闺中知有谁?”身处这险恶的人生,敏感到环境的煎逼,预知到韶华的飞度,感受到春暮的气息,“三月香巢初垒成,梁间燕子太无情,明年花发虽可啄,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。一年三百六十日,风刀霜剑严相逼,明媚鲜妍能几时,一朝漂泊难寻觅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