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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0届楚才杯作文竞赛特等奖作文:长辈那句话

编辑:sx_mengxiang

2014-08-14

我从小便是个懂礼貌的孩子,特别招院子里的老人喜爱。

第30届楚才杯作文竞赛特等奖作文:长辈那句话

长久以来,每当想起他那句带着浓厚河南味的“听不懂,听不懂”,心里就会骤然一紧,像是被一匹绵实厚重的布紧紧包裹。而那布又在一瞬间猝不及防地崩断,心猛地一坠,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不安和茫然。

是不是从我出生的那一刻起,他就没有打算听懂我的话?是不是他是贫苦清寒的农村人,而我是养尊处优的城市中的独生女,就注定了他无法听懂我的话?是不是多年的异地生活,他早已忘却了我,早已觉得没有必要听懂我的话?

他是河南省最贫困的一个县城里的语文教师。那是一个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听说过的地方——雎县。十七年前,在那个极度封闭、落后的小县城,即使是一名语文教师,也仍固守着“男尊女卑”的思想。所以,母亲告诉我,当父亲从武汉打电话给他,报告我出生的喜讯时,他问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问题是:“是男还是女?”父亲说:“女孩。女孩好啊,贴心……”。他在电话那头沉默,突然挂断了电话,只留下一串冰冷的“嘟嘟”声。

他从未打过电话问问远在武汉的我是否安好。

我从小便是个懂礼貌的孩子,特别招院子里的老人喜爱。我总是用嗲嗲的声音一口一个“爷爷”,乐得老人们直笑,亲热地抱起我,蹭我的脸。而,我和他呢?

十岁以前,我们不知彼此的姓名、生日、长相、性格,连声音都未听过。我们是血浓于水的爷孙,也是在大街上偶遇也无法相识的陌路人。

十岁那年,父亲说太久没回家,是时候回家看看了。于是父亲给他打电话。当然,是给那儿的小卖部打电话,再由人叫他过来听。在等待他到小卖部的那会儿时间里,我竟莫名地紧张起来。对于他,我期待而害怕。

父亲和他讲到一半,将电话递给我,我忐忑地颤抖着手接过电话,兴奋得不知所措。我刚准备亲昵地叫声“爷爷”,那传来了他那句带着浓厚河南味的“听不懂!听不懂!”。稚嫩的我第一次感到心骤然一紧,像是被一匹绵实厚重的布紧紧包裹。而那布又在一瞬间猝不及防地崩断,心猛地一坠,随之而来的是长时间的不安和茫然。

那句话,是他对我讲的第一句话。

他可曾知道,十岁的我,为了迎接与他的首次团聚,特意找来自己写得最好的作文,工工整整地在作文本上重新抄写了一遍准备到时给他看,我幻想着依偎在他身边,他满脸笑容地仔细阅读我的文章,抚摸我的头发说:“我孙女真棒。”

然而我所有的兴奋与期待都因他那句“听不懂!听不懂!”瓦解成碎片。一瞬间,委屈、怨恨决堤一般冲破我心底最后的防线,肆无忌惮地涌向全身。

我赌气,不肯去雎县。

父亲走的那天,我躲在被子里哭了很久、很久,却咬着牙始终没有哭出声来,任凭眼泪往下淌,将紧拽着的那篇作文,洇得字迹模糊。

再后来,我十五岁了,不得不回去了,因为他得了病。那时,我才知道,他早就患上了老年痴呆症,谁也不认。现在又得了重病,却怎么都不肯住院。

于是我们一家三口开车去雎县。八个小时的车程,那样漫长。我想象了无数种与他见面的场景,想象了无数次他的模样,可事到临头,还是出乎意料。

我们直接去了医院。一个那儿最好,却破旧不堪的医院。很奇怪,我一眼就认出了他,像早就熟识似的。

我们走近他,他坐在门口的一级台阶上,双腿叉着很开,头几乎垂到了大腿边。秋天,他只穿了一双黄色的塑料拖鞋,那双鞋很大,完全不合脚。脚指甲全是黑的,上面停留了两只苍蝇。看得这样一双脚,我无法言状的难受。

父亲拍着他的肩膀,轻声叫了一声:“爹”。他猛地抬起头,突然开始笑。他笑的时候嘴咧得很开,发出“嘿嘿”声。像个孩子,憨厚的笑。我注意到他仅存的两颗大门牙、耷拉的眼角、黝黑的皮肤,还有弯曲的骨骼,一切都像是在讥讽他的“痴呆”。不知为什么,我会感到那般的心酸。

父亲问他为什么不肯去住院。他傻笑;问他疼不疼,他傻笑;问他记不记得他是谁,他说:儿子;告诉他我是他孙女,他傻笑。

无奈,只能先送他回家。我从未想过在21世纪的中国,还存在这样的地方。没有公路,只有满地的玉米粒、牛粪、泥巴。周围的人都盯着我们的车,像是在打探一件稀世珍宝。

他始终“嘿嘿”地傻笑着,但坐在车里可以明显感到他的不安——他的身子始终在微微发抖。忽然,车里弥漫出一股刺鼻的骚味。父亲问:“爹,你是不是尿了?”他突然不笑了,将脸一沉。

后来我才听父亲说,他一生好强爱面子,没想到都老年痴呆了还这样。我突然想到也许我的好强就是他遗传的,并为我与他仅有的这点默契而暗喜。

到了家,一打开门,一股湿漉漉的味道扑鼻而来。房间里只有一张床、一张桌。床是由板凳和一块木板拼成,床上只有一张草席。这,就是他生活了一辈子的地方?一切都僵硬而冰冷,唯一的生气是成群的苍蝇。

我厌恶那种湿漉漉的味道,令人作呕。

我和他仍没有交流,我一直坐在他旁边。他仍那样将头埋得老深,偶尔偷瞥我,我一与他目光相接,他便赶紧又将头发埋下去。多可爱,可我为什么不想笑,鼻头却发酸呢?

到了傍晚,天色微暗的时候,他突然对父亲说:“你们别在我家住。”我心一沉,他又说:“这儿太破太臭了。”然后他起身,父亲去扶他,他使劲地摇头,独自出门了。他不让人跟,他一直都这样孤僻而倔犟吗?

我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,突然想,也许他不是不爱我,只是不知如何与我沟通,不懂如何表达。想着他刚才说的话,心里竟很暖、很暖。

我已不再抗拒那房子里湿漉漉的味道,因为那味道里,有他生活的痕迹,是他呼吸的空气,我能从这味道中找出一丝对他的熟悉,感受到我们在一起。

长久以来,每当想起他那句带着浓厚河南味的“听不懂!听不懂!”心都会骤然一紧。但已不会再有委屈和怨恨,我只责怪自己,为什么不主动去听懂他的内心。

我希望,下辈子,我们还是祖孙。我会乞求上帝,让我们可以生活在一起。可以熟知对方的每一个习惯,可以倾听对方每一句话语,可以当彼此最懂的人。

爷爷,那句“听不懂”,我想忘掉,我只想记得你不忍心让我们住你的破屋,只想亲昵地叫你一声:爷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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